“是!”百里墨原本是个豪爽的大汉,在这一区的负责人去世后,身为副手的他带领着来不及逃走的民众依山建立了这座村庄。如今,村庄里的每个人都对他极为敬重。然而,面对眼前三人,百里墨态度格外恭敬。
百里墨并不愚笨,他明白这三个人或许能改变整个兽人的命运,此事绝不能搞砸。
百里墨双手撑着木轮椅,费力地将失去活动能力的双腿放置好。虽然盘起的腿有些松垮,但任谁都能看出,他已竭尽全力。
看到百里墨的模样,墨冰凝思索片刻,小声与小白说了几句话。见小白微笑点头后,墨冰凝转过头,双手抬至胸前高度,两手掌相对,间隔约十公分,变换几个手势后,两手中间出现了一颗莹亮碧绿的小球。“叱!”她轻喝一声,小球如闪电般射向百里墨,消失在他的胸口。
“啊?”百里墨眼睁睁看着这一幕,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。此刻,他也无法做出反应,因为这声刚喊出,他便浑身动弹不得,后腰与失去的左眼部位又麻又热,还伴随着阵阵剧痛,后腰甚至清晰地传出“喀咂!”的声响。但他连哀嚎都叫不出,只能瞪着独眼,嘴巴微张,承受着剧痛,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唾液从百里墨嘴角流下,他在心中大喊: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
麻热痛的感觉持续了几分钟,百里墨看到眼前两位被豹灵都华称作“大天人长”的女子有说有笑,对自己所受的痛苦视而不见,只是偶尔看向他。而另一个还能化身成猫的女孩则一脸讶异,眼睛都未曾眨过。
百里墨忽然觉得眼前变得白蒙蒙一片,仿佛被白纱蒙住了眼睛。不过,白蒙的程度逐渐减轻,视野也变得立体起来。
就在他疑惑之时,后腰部突然一阵剧痛,“喀!”的一声脆响,让他顾不上眼前女子的尊贵身份,弯腰趴在地上,双手往后摸索后腰,却发现剧痛之处已然消失,自己也能活动了。他赶忙撑起双手,想要坐好,却惊喜地发现,当左右手分别拉动双腿时,已失去知觉数月的双腿竟又有了感觉。强忍着心中的讶异与惊疑,他尝试着微微移动右脚,果然,经过一番努力,右脚在未用手拉的情况下,向内移动了一公分多。
“还需时间调养,虽然治好了你的眼睛和腿,但你的腿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恢复,不可过于着急。”墨冰凝看着百里墨的反应,对自己刚刚施展的治疗法术颇为满意。
“是。百里墨多谢……”百里墨已六十多岁,从未向女子低头,但如今情况不同。在这凶险的环境下,若能恢复行动能力,就能为这里增添一份力量,况且对方是连豹灵都敬重的人,都里末连忙道谢。
墨冰凝点头,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开口问道:“我之前说过,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,至少以前不是。我们想了解这边的情况,才能决定如何帮你们。”
大致了解墨冰凝等人的疑问后,百里墨说道:“这几个月来,我们这儿发生了重大变故。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变体能力,而且到处都出现了奇怪且凶残的猛兽。我想,恐怕不只是我们塔克族,其他地方也概莫能外。失去变体能力后,我们应对那些恶兽愈发吃力。就我们而言,原本只是个小地方,居民万把人左右,可能够离开的不到五成,剩下的人都在这儿了。因恶兽攻击,如今只剩下五百三十人左右,其中还包括那些被困在陷阱里、无法变回人身的人。由于恶兽的出现,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中断,所以我也无法告知两位其他地方的情况。”
墨冰凝想起自来到这里,并未见到任何奇怪的动物,便问道:“那些恶兽都被你们消灭了吗?”
百里墨摇头说道:“恶兽数量无穷无尽,每天不定时出现,一段时间后便会离开。每天出现的恶兽仅有二十多头,但无论杀多少,隔天总会再来这么多。据从附近另一个据点逃来的人说,他们那儿也是如此,听说皇城的情况更严重。所以,皇室根本派不出人手来帮我们,我们只能得过且过。”
“那些恶兽长什么样?有留下尸体吗?”墨冰凝没想到还有这等问题,她原以为这里的人只是单纯失去变身能力。
百里墨摇头回答:“没有,那些恶兽被杀后就会化为灰烬,风一吹便消散了。我和族里的人讨论过,说不定这些恶兽并未真正死去,所以数量才一直不见减少,不过这只是猜测,我们无法证实。”
“化为灰烬……”墨冰凝看向小白,轻声问道:“地底魔族?”
小白表情凝重地点头,“此事暂且搁置,毕竟要解决得找到血主或者小青才行。我有个主意,不过我们还是先了解他们的社会架构。”
墨冰凝点头,转而问百里墨:“你们这边是一个国家,还是一个族?……该怎么问呢……有了,你刚才提到有皇室,皇室在何处?”
“皇室在中央皇城……国家?”百里墨并不笨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我们这里以最大范围划分,分为四域。我们这儿属于豹灵域,地处豹灵域边疆,另外还有鹫灵域、蟒灵域和鲸灵域。四个域的交接处便是中央皇城,皇室就在皇城的皇宫之中。”
见墨冰凝连连点头,百里墨知道这正是她想了解的内容,于是继续说道:“皇室主要成员是四位兽神的后代,基本上也分为四个皇族。除了鲸灵族由鲸皇族族长长期管理外,其他三个皇族轮流担任皇主,现任皇主是鹫皇族族长。”
小白突然问道:“鲸灵族是不是都生活在水中?”
百里墨点头,“没错,鲸灵域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河川沼泽,鲸灵族人大多生活在水中,平常以鱼类形态活动,只有必要时才会变体为人上岸。”
“看来应该是海底族,不过这边能变化外表,与我们那儿有些不同。”小白曾驻守在海底族的异世界通道,对海底族颇为熟悉,“看来我们得去他们的中央皇城一趟,有些事只有到那儿才能决定。”
墨冰凝也点头称是。这时,外边传来叮叮咚咚的急促声响,仿佛铁器与鼓同时敲击,同时还传来人们奔跑的脚步声,以及许多木轮滚动的声音。
听到这些声响,百里墨赶忙说道:“请三位见谅,百里墨必须出去协助防守,那些恶兽来袭了。”
在门外等候的青年赶忙上前,协助百里墨迅速坐上木制轮椅,旋即朝着村庄入口的方向推去。
墨冰凝与小白在百里墨匆匆离去后,也跟着走出木屋。放眼望去,村庄里此刻只剩下妇女和孩童。这些人并未躲藏,而是齐心协力,用人力车装载着防守物资,运往村庄门外。
轩辕凤也跟着走了出来,她默默无言,站在门边,跟在两女身后。
“要出手帮忙吗?”轩辕凤听到墨冰凝注视着忙碌的人群,向小白询问道。
小白并未转头,同样看着周围搬运简单物资的妇女和孩童,说道:“为何不呢?”
稍作停顿,轩辕凤又听到小白接着说:“还是我来吧,对付它们我更轻松些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
轩辕凤看着墨冰凝转身走到自己身旁,紧接着,她与墨冰凝一同缓缓漂浮起来,离开地面,径直朝着村庄门口的方向飞去,而小白就在她们前方。
从空中俯瞰,塔克族村庄的范围仅有一座不算高耸的山,山脚边缘开凿了一条环绕山体的大沟。村庄里的人们大多集中在村庄口,只有少数人在其他方向警戒。
这条大沟将来袭的恶兽与村庄隔开,为村民们提供了缓冲空间。恶兽们在大沟前怒吼咆哮,两头越过沟渠的恶兽正与几个大汉展开搏斗。大汉们手持木矛,一旦有人受伤,立刻有人补上,始终维持着多对一的战斗局面。
少数掉进大沟的恶兽,则遭遇了沟底那些化为猛兽形态的兽人,一场比村庄外更为血腥的猛兽厮杀,在各种动物的嘶吼声中激烈展开。
墨冰凝带着轩辕凤在空中悬浮,静静地看着下方的场景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此时,小白已来到大沟上方。她先是朝着已经冲过沟渠的两头恶兽射出两点红光,红光触及恶兽的瞬间,两头恶兽瞬间自燃,转瞬间便被烧得一干二净。见此方法有效,小白转过身,以同样的方式对付大沟内外的其他恶兽。
刹那间,二十多处火光冲天而起,侵犯村庄的恶兽纷纷化为灰烬。小白特意留下了一头恶兽,将其禁锢在亮红色的气圈之中,随后招手示意墨冰凝下来。
村庄里顿时爆发出欢呼声,在众人的欢呼中,墨冰凝带着轩辕凤落在小白身旁。
在小白的气圈里,一头形似黑豹的动物正注视着她们。这头黑豹表皮光滑,不见毛发,双眼呈现出诡异的鲜红色,体型比普通黑豹大了将近一倍。然而,被小白禁制之后,它并未挣扎,只是静静地坐着,看着眼前的三位女子,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。
“这家伙透着古怪,它似乎一直在等我,看到其他恶兽被我烧死,反而安稳地坐在这里。”小白说出了让墨冰凝下来的缘由。
墨冰凝也察觉到,这头恶兽眼中的血红并非纯粹的兽性,那种感觉很奇妙,仿佛对面是一个拥有智慧的人。
就在这时,恶兽突然开口说道:“我留下来,只是想弄清楚,你们为何要插手此地之事?为何要破坏我们与你们光系领袖的约定?”
小白与墨冰凝皆是一愣,墨冰凝率先回应道:“光系领袖?你说的是创世神吗?你又是谁?”
恶兽紧紧盯着墨冰凝,似乎想要看清她的模样,随后却像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是创世神,也不是后来接任的创世神,我指的是那个拥有混沌力量的人类,那个最近才接管这片天地的人。”
墨冰凝和小白惊讶不已,她们猜测恶兽所说的应该就是貂聚昌。墨冰凝疑惑地问道:“你与他的约定是什么?你究竟是谁?”
“我乃魔核,你们所见的野兽便是我的化身之一。我与他的约定,基本上已经达成。只是这一界的人肆意扩张领地,我才驱使低等魔兽前来骚扰,想把他们赶回原本的区域。此地已临近边缘,是我与光系领袖协定的我的子民的生活范围。倘若你们执意插手,我不介意与他撕破脸皮。”魔核说着,伸出爪子触碰了一下小白的真气禁制,只见那禁制缓缓消散,“你们的力量虽不容小觑,但在我眼中,与幼童无异。”
墨冰凝和小白吓了一跳,小白迅速回忆起从小青口中听闻的关于貂聚昌与魔核协议的内容,整理好思绪后,说道:“我想你可能有所误解,与你协定的人,不仅是我们的领袖,更是她的丈夫。”
小白伸手指向墨冰凝,继续说道:“有纷争可以协商解决,但倘若你伤害到她,我想他不会再顾及与你的协议,况且他早已掌控了你魔核的力量根源。”
“嗯?”魔核看着两位女子,片刻后说道:“好吧!那你说该如何解决?”
小白看向墨冰凝,见墨冰凝点头示意,这才对魔核说道:“你先说说,你期望怎样解决此事?”
“平心而论,他们超出界限确实有错,不过我的低等魔兽也已让他们吃尽了苦头。这样吧,只要他们退回边疆地堑,我便让低等魔兽不再出现。”
“时间,我们需要时间来处理。”从小白从魔核的话语中,大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。
魔核说道:“我会先让低等魔兽消失,一个月之后,我会将相隔的地堑拓宽加深。届时,只要是在地堑外围的人,我便视作你们放弃了这片区域。”
魔核没给小白商讨的机会,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看来,我们得尽快前往他们的皇城了。”小白苦笑着对墨冰凝说道。
墨冰凝微笑着点头,小白方才的表现与以往有所不同,她很欣赏此刻的小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