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按娘的意思,你根本就不必学什么戏。唱戏的也不是各个都能成角儿,学艺又辛苦无比。反正习家也有产业,将来娘帮你说说话,你就在习家的戏园子谋个差事,又清闲又体面,那不是很好嘛!”
原身并不同意宁母的话,但他身为人子,总不好看着母亲受罪,只能勉强自己表现的不如习流。
他退步了,刚开始大家都很惊讶,金声玉脸色也很难看,还留他下来单独点拨。
金声玉也想不通,原身明明天资绝佳,是他认定的好苗子,怎么突然就不行了。
可无论他是苦口婆心地讲艺,还是劈头盖脸地打骂,原身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死不开窍。
甚至还越来越差,在这一科学生中已经垫底了,弄得金声玉提起他就叹气皱眉,说他在梨园行的一世英名,怕是要毁到原身手里了。
只是他没注意到,宁母每来探望原身一次,原身的表现就更差一些,直到垫底。
原身以为,他听宁母的话,对习流让无可让了,就能让宁母满意,过些安生日子。
可他没想到,宁母是安生了,他的倒霉日子就来了。
习流觉得从前因为原身,害他受了不少气,他得变本加厉从原身身上找回来,就一直欺负原身。
他欺负的隐蔽,金声玉没发现,原身怕宁母难做,也不敢声张,只能忍着。
直到彻底忍不了了,他就对习流说了真话,说论戏台上的本事,习流远不如他。
不信眼看他们就要出师,要登台大比了,他定能胜过习流。
习流当然不信,好生奚落原身一番,跟他打了赌。
原身本来想着,在登台大比上胜过习流,为自己一雪前耻,争一个好前程。
不料,习流将他们打赌的事儿当做一件趣闻,回家说了。
习营听了,只是皱眉骂他“胡闹”,说他若是赢了原身,可不许真让原身磕头,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。
毕竟他为了名声,对着原身,从来不做严格的要求,在面上甚至对原身比习流还好几分。
宁母听了,则是握紧了帕子,挤出个讨好的笑容,“什么‘若是’啊,老爷您还给那小子留面子呢!他根本就不是流哥儿的对手,还敢跟流哥儿打赌,真是让我纵得他不知好歹了。”
然后她又去找原身哭诉,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亲娘嘛,你是个男人,将来可以出去寻一番事业,可我已经进了习家的门,你若是胜了习流,让他颜面扫地,以后我岂有好日子过!”
这回原身却不想让了,“娘,我本就比习流强,为何要处处屈居在他之下!就算习家人气量小,容不下我们,我既然学艺已成,也能奉养您,干脆我就将您接出来,绝不让您吃苦!”
“我呸!我已经嫁做人妇,又没有守寡,被你接出来算怎么回事!难道就因为我改嫁了,你也要看轻我嘛!哼,那我就把话放在这里,你要想胜过习流,除非我死!”
宁母看他不像往日顺从,实在不放心。
大比当日,宁母甚至偷偷赶过来,堵着原身的房门,用尖利的簪子指着脖子,说原身要是敢出门,除非踏过她的尸体!
当世注重孝道,身为人子没有看着娘亲死的道理。
原身即使咬碎钢牙,也得和着血往肚里吞。
他知道大比都没去,彻底得罪了师父,得罪了同行,以后没法在梨园行立足了。
他越发烦闷,心思愁闷,没多久就投河而死。
变成灵体后,他才发现,宁母根本不在乎他。
习营因为他的死,觉得面上难看时,她还主动站出来跟众人解释。
“老爷和流哥儿都待他极好的,可那孩子心太窄,明明不是学戏的料,还非要去学。老爷特意让他拜了名师,拜师礼都花了大把。他却不知好歹,学不成就寻短见。我看他就是个糊涂人,枉费我们这番心意,就是死了也不可惜。”
众人连连点头,习营对她更加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