姒,兄妻为姒,同女先生者为姒。
要么是丈夫的嫂子,要么是长姐,姒,基本上都是女性年长者。
姜四娘读过书,但不多。
她给自己取名“姒”,并不是因为知道姒的含义,只是单纯的看中了姒的女字旁。
姜贵妃,她的名字与兄弟们一样,都是从水。
单名一个“澄”。
只是她出嫁多年,又有小字“娇”。
丈夫、亲近之人,更喜欢唤她“娇娇”、“娇娘”。
就是姜源这个幼弟,也习惯唤她“阿娇阿姊”。
所以,在进京的路上,听姜源介绍姜贵妃的时候,姜四娘总听到“娇”这个字。
她便以为,姜贵妃的闺名就是“娇”。
另外,姜四娘还听姜源提到了姜贵妃唯一的女儿——王姮。
姮,姮娥,月之女神。
姮、娇等字一样,大多用来给女子做名字。
姜四娘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,她就想跟姜贵妃这个姑母更亲近些。
容貌相似,名字都从女,即便少了十几年的相处,也能多些“缘分”。
姜四娘甚至在憧憬,或许自己的这份小心思,能够讨得贵妃阿姑的欢心。
她确实没读过多少书,也不甚聪明,却知道自己真正能够依靠的人是谁!
……
内侍只是个小太监,没读过书,更不懂某些女子心底的弯弯绕。
顺利接到了姜家人,他的差事就算完成了一半。
接下来,他会随同大部队一起回京。
然后,将姜家人交给琅琊公主安置,便可回皇宫复命。
此地距离京城不足百里,即便人多、辎重重,一到两日内亦能抵达。
第三日,长长的车队便来到了那座崭新的、巍峨的城墙下。
“这、就是长安?”
“阿叔,你所惦念的京城,就是这般模样?”
“不!我所说的京城,是平城。这里是新都长安。不过,都一样的气势恢宏,繁华锦绣。”
姜家人纷纷从车窗里探出头来,望着那高高的城墙,巍峨的城门楼,还有穿着甲胄、威严肃穆的守卫,他们齐齐瞪大了眼睛、张大了嘴。
就是曾经生活在富贵乡的姜源,看到新都长安,也禁不住有些恍惚——
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都城?
哦不,这不是,这是比平城更为巍峨、更为繁华的新都长安。
大虞亦不是曾经的北境,而是早已统一天下。
那位战功彪炳、威名远扬的新皇帝,赫赫有名的战神上将,是他的新姊夫。
近二十年的时间,不敢说沧海桑田,却也物是人非。
阿姊再嫁了,还成了贵妃。
他们姜家,远离京城多年,终于又回来了。
只可惜,阿父、大兄、次兄他们都已故去,偌大的姜家,也只剩下了他。
哦不,不止!
兄长们还有儿女,而他亦有后人。
姜家,这棵曾经病入膏肓的树,终又冒出了嫩芽。
“……耶耶,阿兄,你们就放心吧,我定会支撑门户,复兴姜氏!”
天水姜氏,断不会倾覆。
……
“敢问尊驾可是姜源姜郎君?”
车队刚刚行至城门外,正等着排队进城,便有几个奴婢装扮的人寻了过来。
为首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子,身着碧青色的齐腰襦裙,头戴银簪、珠花。
一身的素净,不是因为家贫,而是在守孝。
她来到马车前,见到了眉眼有些眼熟的中年郎君,便微微屈膝,柔声询问着。
“我是姜源,敢问女郎君是哪家贵人?”
姜源不是第一次听到曾经那般熟悉的雅言(官话),也就没有那么的激动。
他的口音,经过近二十年的时间,已经有所改变。
这段时间,姜源一直都在努力克服在凉州养成的方言,尽可能的重拾雅言。
他现在开口的时候,只除了些许字还有奇异音调外,基本上已经没有异常。
若不细听,便不会发现。
除了口音,还有仪态,他也尽量恢复到曾经的翩翩贵公子模样。
只是,早年流放,多年底层挣扎,还是让他习惯了卑微。
哪怕明知道来人可能只是个奴婢,他也十分谨慎、恭敬。
“不敢!郎君折煞奴婢了!”
女子,也就是白芷,赶忙闪身,躲开了姜源的礼。
避开后,白芷才又重新屈膝见礼:“奴白芷,琅琊公主府的奴婢,奉公主之命,特来迎接姜郎君、并诸位贵人!”
“公主府新丧,公主需守孝,不好见客,怠慢之处,还请郎君见谅!”
白芷客气的解释着。
王姮没有亲自来迎接舅舅以及姜家众亲戚,绝不是傲慢失礼。
守孝什么的,不只是自己坚持的礼仪,更是为了旁人考虑——
戴着重孝,对于有些人来说,就是晦气。
即便人家不嫌弃,自己也当有所顾忌,没得冲撞了人家的福运。